《台文通訊精選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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巢 (Siū)

Chēng我ê阿爸第三次中風了後,m̄知是病情ê關係,抑是心情鬱卒,變kah無愛講話。大部份攏是用搖頭kap tìm頭來表示beh kap m̄,久久á才會出聲講一句話。也因為一擺koh一擺ê中風,致到「失禁」,行動koh khah無方便。我teh想,m̄知是m̄是按呢hō͘阿爸心情無好,才無愛講話leh?請教醫生也無有真正確ê答案。

有時我tiām-tiām看著伊teh食飯,食kah真好勢,實在看bē出伊是一個「失禁」koh m̄講話ê病人,我深深感受著人ê有限。過去愛講話,對人親切,好脾氣ê阿爸,變成今á日ê狀況,hō͘我感覺真心酸。(兄弟中間有人認為阿爸已經無意識ah)

有一日,我khà電話轉去ê時,大兄kā我講,已經kā阿爸送去安養院ah。當時我聽著,心艱苦流目屎,卻m̄敢hō͘阿兄知。因為我身處外地,tī經濟上也無法度鬥saⁿ-kāng,所以也無發言ê餘地,實在是真m̄甘阿爸就按呢hông送去安養院,一方面koh ài感謝大兄、大嫂in辛苦ê付出kap照顧。

每一擺若tī食飯ê時,就想著阿爸家己tiām-tiām teh食飯ê情景,我就流目屎,我知影阿爸絕對無愛hō͘人送去安養院。心內只有祈禱上帝hō͘阿爸會tàng表達伊ê意思。時間經過一個月,阿爸tī安養院發生感冒bē食ê情形,二工ê時間就送去病院檢查,醫生講已經有營養不良ê情形。Tī病院療養一段時間,有一工,大嫂問阿爸,明á chài beh出院ah,koh chhōa你去山頂好無?(安養院tī陽明山頂)阿爸就開始搖頭koh流目屎,大嫂問講:「你ná m̄去leh?」阿爸就出聲講:「我無巢(siū )!」雖bóng是短短ê三字,卻表達對家己ê「巢」pa̍k bē開ê感情。感謝上帝,阿爸m̄是無意識,伊猶原真清楚,伊只是無愛講話。佳哉伊有tī這個要緊ê時刻表達出來,若無,就koh hō͘人送去「山頂 」ah。

不管tī北美抑是今á日ê台灣社會,攏有kā老人送去安養院ê趨勢。若是對一個已經無意識或是癡呆、昏迷ê老人來講,he對in就無啥物心理上ê影響。但是,對一個猶有意識ê老人,實在對in ê病情無好ê幫助。

「巢」對一隻動物來講,伊代表著安全kap親情ê所在,免講是萬物之靈ê人類,對感情ê倚靠是khah嬴過其他ê。Tī人生ê上尾段ê時間,kā伊khǹg tī一個完全生份 ê所在,無親人tī邊a,所看著ê攏是病人,一點á活氣to無,按呢敢bē鬱卒,甚至失去求生ê意志leh!若是我,我m̄甘hō͘我ê親人tī人生ê路尾站,來活tī這種ê情境。

續後,我ê計畫是家己ài儉一kóa錢,交待序細,後擺我若食老猶有意識(雖然行動不便),ài 請一個人陪我,m̄-thang kā我送去安養院,至少是tī家己ê「巢」,死了mā khah自在。

可能是我ê想法khah古板,請大家m̄-thang見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