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《一位台灣女信徒ê自述》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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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_1）去東京留學，進入齒科醫專

作者 吳月娥, 台譯：Lîm Chùn-io̍k 2020.07.26

第二章 日本ê回憶
1）去東京留學，進入齒科醫專

1940年三月，我tùi淡水高等女學校出業。
四年級ê第二學期，學校公告欄頂面開始貼東京女子專科學校ê招生海報。我chìn前從來m̄-bat夢想過東京，m̄-koh看tio̍h chit張海報，我想：「我想beh去東京讀醫學，將來thang做一名女醫生。」當我kah老母參詳ê時，她kā阮老父講：「若是cha-bó͘ kiáⁿ ē-tàng做醫生，是咱tau ê榮幸。」Chit時是阮tau所謂ê黃金時代，阮老父講：「Ta̍k個月寄100日元無問題。」去kah組主任ê田村老師參詳了後，伊mā贊成，就叫東京帝國女子醫學專科學校寄申請表格kah規則hō͘ 我。 劉德音（德子）kah我仝款志願醫專，鄭雲（晴美）志願藥專。

鄭雲真緊to̍h收tio̍h昭和藥學專科學校ê許可，德音收tio̍h帝國女子醫專ê拒絕錄取，m̄-koh，我lóng無消息。田村老師鼓勵我，講：「南海子一定無問題lah。」半個月後，收tio̍h答覆，講：「關於吳月娥ê申請，阮siōng起初錄取是因為成績有適合學校讀冊ê條件，m̄-koh，貴校kan-taⁿ有27名出業生。大多數其它學校ê出業生差不多lóng有100名以上，tī職員會議上遭遇反對，真可惜無法度錄取。」當時ê女子專科學校是免考試ê推薦制度；田村老師感覺真遺憾，伊kā我鼓勵，講：「無問題，東京有真chē學校，去hia chiah決定。」

鄭雲是台灣中部大地主ê cha-bó͘ kiáⁿ，她ê阿兄夫婦kah兩个小弟tī東京teh留學，而且tī青山有ka-kī ê厝，所以，我kah德音to̍h kā她求助，就án-ne頭一pái去東京。

出業典禮結束ê時，大家lóng離開學校tńg去家鄉，m̄-koh，阮三人隔tńg工早起坐火車前往基隆。Tī月台頂teh等火車ê時，火車tùi桃園慢慢á駛來，看tio̍h阮老父透過窗á teh kā我ia̍t手？我ê目頭燒起來；老父chhōa阮三人去基隆港ê候船室。無gōa久，阮老母kha脊phiaⁿ āiⁿ一歲ê小弟走過來。我teh流目屎，m̄-koh無出聲。銅鑼ê聲teh催阮chiūⁿ船；阮坐ê富士丸是一台非常豪華ê輪船，一萬噸ê新船。阮當然是坐三等艙，tī船底ê大tha-tha-mih房間裡，乘客排做一列，kā行李khǹg tī ka-kī ê腳下，阮選擇siōng內角ê角落。除了阮三人，其他lóng是日本人。隔壁是嘉義市ê seng-lí人， kah厝裡ê人tńg來九州，對阮真親切。

離開基隆港了後無gōa久，船開始大搖hàiⁿ。茶au kah盤á liàn落來，人tùi左到右，tùi右到左teh滾動；四界lóng是teh吐ê聲，chit種狀況繼續一點鐘。基隆海面波濤大湧，經過chia lóng是án-ne。

第三工早起，船來到下關（しもせき），邊á ê日本家族落船。船koh一pái開始行，進入瀨戶內海（せとないかい），是tī本州、九州kah四國之間ê內海，有真chē海中ê小島，風景實在有夠súi。Chit-má親目看tio̍h地理課讀tio̍h ê日本出名ê風景名勝區瀨戶內海，我真感動，一直bē ài離開甲板。隔tńg工早起，船入神戶港。

Tī甲板頂等beh落船ê時，鄭雲忽然大聲hoah：「阿兄！」一个少年人khiā tī碼頭頂面，hit-ê人to̍h是鄭鴻裕，伊tùi東京坐夜行火車12點鐘久，來beh kā阮迎接；伊是昭和醫專ê高年級學生，in bó͘ 靜子（しずこ)mā是淡水女學院ê出業生，in有一个三歲ê cha-bó͘ gín-á叫做京子（きょうこ）。今暗時阮beh坐夜行火車去東京，就chhōa阮去看寶塚（たからずか）少女歌劇；ē-tàng看少女歌劇是從來m̄-bat想像過ê夢。這ná親像一个夢，因為少女歌劇是日本cha-bó͘ gín-á ê夢想。這是豪華建築中，一幕一幕ê華麗舞台背景，嬌麗ê衫á褲，以及所有物件，lóng是我一生頭一pái看tio̍h，ná親像kah浦島太郎（うらしま たろう）行往龍宮城ê氣氛。

Tī夜行火車內一直興奮ê氣氛，阮隔tńg工早起來到東京站，終其尾來到青山鄭先生ê厝。鄭家ê人為阮準備二間ê六塊tha-tha-mih房間。我kah德音幾nā pái感謝晴美女士。若無chit位百萬富翁ê cha-bó͘ kiáⁿ，阮to̍h bē ē-tàng來東京。Tī一个有八百萬人口ê大都市，lóng是生份人，學校mā iáu未決定，tùi心底大大感謝鄭家ê人。

三月20早起我醒起來ê時，一切lóng是白色； 「落雪！落雪！」阮三人跳起來，gia̍h頭看tio̍h窗á外ê雪。三月底iáu ē-tàng看tio̍h雪，真正是好字運。靜子姊hoah聲叫阮「食飯」，阮就行落來；ta̍k人lóng tī灶kha ê tha-tha-mih頂鋪chū-á，正坐落來食飯。這對我來講是頭一pái，m̄-koh真oh避免雙腳起麻。

食飯ê時，鴻裕先生問我beh選擇啥款ê學校。來日本chìn前，我認為齒科醫專iáu bē bái，因為我tī公學校四年級ê時tòe老父ê seng-lí搬去基隆ê時，我ê嘴齒疼，老父chhōa我去基隆市ê一間齒科診所。Tī hia是一位女醫生，她ê全家lóng是基隆教會ê會友；一樓是翁婿ê內科診所，二樓是齒科診所。有兩台齒科治療椅，治療台頂ê電火球á大發光，感覺清氣koh高尚，hō͘ 細漢gín-á ê我留落來深刻ê印象，就án-ne ǹg望做齒科醫生。

鴻裕kah靜子lóng贊成。飯後，鴻裕兄chhōa阮三人去到水道橋；步lián約10分鐘，崎á頂有一棟壓倒周圍建築ê三層koân ê莊嚴白色西洋建築，to̍h是東洋女子齒科專科學校。看tio̍h建築物to̍h歡喜ê學校，阮隨時入去辦公室，提交tùi台灣帶來ê文件，kā in講阮想beh入學。過一時á to̍h許可我kah德音註冊。學校ê開學典禮是tī四月初舉行，m̄-koh阮拜託開學chìn前hō͘ 阮方便tòa入去宿舍，校方答應，三工後阮to̍h搬入去宿舍。宿舍是tī附屬病院kah教室後面ê日本式建築。Chit間學校ê學生m̄-nā來自日本各地，而且有來自泰國、菲律賓、馬來西亞、新加坡、中國kah滿洲等等。我kah德音被分配一个6塊tha-tha-mih ê房間，三个人tòa ê房間。室長ê名叫境田八重子（さかいだ やえこ) ê三年級學生，阮入來ê時她tńg去故鄉北海道。

Tòa入去宿舍ê三工前，靜子姊chhōa阮去東京遊覽。銀座、新宿、澀谷、淺草，她hō͘ 阮看東京siōng鬧熱ê所在。Chit時東京已經有地下鐵à，起點是淺草，終點是澀谷ê單線，m̄-koh有貫穿東京ê重要地區。百貨公司下底有一个車站，所以落車了後坐電梯to̍h入去百貨公司。對阮來講，穿淡水高女制服ê田庄gín-á並無tiāⁿ-tiāⁿ看tio̍h，感嘆無停。我真歡喜ka-kī頭一pái tī澀谷站ê東橫百貨公司ê一間餐廳食西餐。

三工後，德子mā tòa入來宿舍；讀藥專ê晴美（鄭雲）ê學校tī青山，ē-tàng tùi阿兄ê厝通學。